管义伟

时隔一年，日本首相又要换人了。日本首相菅义伟3日举行记者会，宣布不会参加自民党总裁选举，最早将于本月辞职。这意味着他将放弃首相职位。就在几天前，菅义伟还在考虑对自民党高层进行人事调整，以全新面貌参加党总裁、众议院两场选举。他为何会在短时间内改变决定？谁会接过自民党总裁衣钵？他的辞职又将给自民党大选选情带来怎样的影响？为何辞职菅义伟于去年9月当选自民党总裁，随后在国会被推选为首相，其自民党总裁任期将于本月底结束。就在近两天，菅义伟内阁做出一系列决定：其一，不提前解散众议院，新一届众议院选举将于10月17日举行。其二，不推迟自民党总裁选举，9月17日公示候选人，9月29日举行投票。其三，计划下周对党内高层进行调整——包括更换干事长二阶俊博等。不过9月3日，菅义伟突然改变主意。他告诉党内高层，他将撤回党内高层改组计划，放弃参加党总裁选举，并强调将集中精力应对新冠疫情。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上海市日本学会名誉会长吴寄南说，菅义伟昨天还去自民党总部与干事长二阶会面，告知自己的参选总裁以及在下周一局部改组内阁和更迭自民党领导层的决定，但一天之后他就撤回决定，不免给人轻率的感觉。但实际上，菅义伟辞职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可以说是内外交困下的无奈之举。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姜跃春认为，菅义伟退选，是过去一年日本内政、外交、经济等各方面状况不尽人意，以及自民党内派系斗争加剧的结果。一来，日本疫情形势严峻。“9月1日确诊病例刚刚突破150万例，医疗体系濒于崩溃。确诊病例达到50万经历了一年3个月，从50万到100万用了4个月，从100万到150万只用了26天。”吴寄南说。姜跃春认为，疫情蔓延势头不减，菅义伟内阁有种无力回天的感觉，此次退选也有承担责任的意思。二来，日本经济复苏速度不如预估，且明显落后于美国、法国等其他发达经济体。预想中的“奥运红利”并未出现。三来，菅义伟党内威信不断下降。去年9月，菅义伟得到自民党5个派系的支持，如今，可能只有二阶派系会支持他。“内阁支持率跌破30%，就连安倍晋三、二阶俊博等党内重要支持者也开始对其表示迟疑，而菅义伟本人在党内并无派系所属。”姜跃春说。吴寄南指出，过去一年，菅义伟在内政上乏善可陈。今年以来，自民党逢选必输，多次地方选举连遭败绩。有数据显示，如果现在大选，自民党在众议院中将损失50个议席。尽管一些党内大佬仍支持菅义伟，但其派系内的年轻议员中，换帅呼声高涨。四来，“菅义伟在外交上也出现明显失衡。”吴寄南说，尽管菅义伟上台时宣称将在坚持日美同盟的基础上，与亚洲邻国保持良好的关系。但日韩关系坚冰未破、日俄关系依然僵冷、日中关系也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姜跃春认为，日美关系也没有太大变化，特朗普政府对日本又拉拢又打压的一套，拜登政府仍在延续。综上可见，无论内政外交，菅义伟都没有交出令人满意的答卷，缺乏派系基础的情况下，走人也是情理之中。谁将接班菅义伟退出后，自民党总裁选举也将如期拉开帷幕。目前，前外务大臣岸田文雄、行政改革大臣河野太郎明确宣布参选，前总务大臣高市早苗、现任政调会长下村博文等人表达出参选意向。谁会成为菅义伟的接班人？姜跃春指出，岸田文雄政治根基较为深厚，在自民党中威信较高，尽管他有一些短板，比如表现力、表达能力不够，但这次可以说是遇到一个机会。高市早苗受到安倍青睐，是一名较为强势的自民党的高官。目前距离选举还有一段时间，不到最后一刻，很难预料谁还会加入选战。“与2008年、2020年的总裁选举相比，本次将呈现多名候选人同台竞争的混乱局面。”吴寄南说，目前，几名候选人已经浮出水面。岸田文雄是自民党第五大派领袖，虽然被批评缺乏决断力，但行政经验丰富，为人厚道，有亲和力，可以说是较为稳健的总裁候选人。高市早苗不是派系领袖，要通过20名议员支持的门槛才能参选，其政治立场较保守，曾多次参拜靖国神社，参选很可能只是为了博眼球。下村博文此前宣布放弃参选，但在菅义伟宣布辞职后，他的态度又开始活络起来，但最大的问题是在基层缺乏人气。河野太郎是一匹“黑马”，今年以来一直排在各家媒体民调的首相人选榜首位，可以说是政坛公认的“明日之星”，但他作为菅义伟内阁主管疫苗事务的大臣，对他问鼎总裁位置绝对是负面因素。曾多次参选总裁的前干事长石破茂在地方具有较强实力，2018年总裁选举时曾与安倍对垒，拿下45%的地方党员党友的选票。总的来说，“未来的日本政局可能会进入一个‘短命首相’的动荡阶段。”姜跃春说。谁能执政除了自民党总裁选举外，10月的众议院选举将对日本政局产生更为重大的影响。日媒称，随着菅义伟的退出，众议院选举出现两种可能的情况。其一，在10月21日现任众议员任期结束之前举行选举，投票不迟于10月17日进行。其二，菅义伟的接班人在10月举行特别国会会议并解散议会，众议院选举投票的最后期限将推迟到11月28日。换帅之后，自民党继续执政希望大吗？从历史轨迹看，自民党面临一定风险。自1955年日本成立以来，自民党一直执掌着日本政权，只有两次短暂“失宠”，都是在日本遭遇经济动荡之后。第一次是在1993年，当时日本正在收拾1990年泡沫经济崩溃的残局。不过，自民党在第二年重新掌权，直到2009年。当时，世界仍处于2008年金融危机的阵痛之中，日本经济一蹶不振，自民党又弄丢执政党的位子。如今，随着新冠疫情对日本经济造成较为严重的破坏，自民党再次面临逆风。从实际情况看，舆论认为，菅义伟主动让位对自民党选情或许会有一定积极作用。“自民党保住执政党地位的可能性仍比较大。”姜跃春说，在民众眼里，自民党树立并保持着资历深厚、执政能力较强的政党形象。其他在野党（如民主党）的影响力跟自民党无法匹敌。但自民党并不能单独执政，它仍需要联合其他政党。日本目前的政治结构可能仍会延续。吴寄南认为，现在还看不出哪位党首候选人能迅速改变自民党在民众中的形象，轻松打赢接下来的众议院选举。在这次众议院选举中，自民党席位大幅下降将是大概率事件。研判未来选情有两大观测指标。一是新冠疫情将在多大程度上得到控制，二是公明党特别是其支持基础创价学会能在多大程度上支持自民党。如果新任自民党党首鹰派色彩强烈，公明党可能会有意识地与其保持距离。创价学会有800万会员分散在日本287个小选区，平均每个小选区有两万多票。如果失去这部分人的选票，自民党候选人可能会大批落选。“无论大选情况如何，日本政坛右倾化趋势会进一步发展。”吴寄南说，原因主要有三点：一是美国加大遏华攻势将下大力气拉拢日本，后者很难改变对美“一边倒”的路线。二是日本政坛制衡装置失灵，少数“鹰”派政治人物“绑架”自民党的趋势短期内很难改变。三是日本国民中弥漫着挫折感，容易滋生民族主义、民粹主义情绪，反过来又给了“鹰”派政治家用强硬姿态博取眼球的机会。“我们对此需有充分的估计。”（邮箱：[email protected]）栏目主编：杨立群 文字杨立群 题图新华社 图片徐佳敏：安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