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3月21日下午14时37分左右。
广西梧州一条高速上,车来车往。
有司机忽然惊讶地发现远处有一架飞机状态不稳定,没等他醒过神,飞机便直直坠落。
随着一声巨响,梧州某处偏僻山林冒起了浓烟。
根据事后车载录像显示,飞机从八千八百多米的高空,到坠毁地面,只用了两分多钟。
新闻很快传来,那是东航MU5735客机,机上132人,其中旅客123人,机组9人,都是中国人。
当日清晨7点26分,MU5735从昆明起飞,飞往重庆江北,11点22分又返回昆明。
当天中午12点58分,MU5735提前12分钟起飞,飞向此次目的地,广州白云机场。
这条航行一路途经云南,广西,广东三省,航线下方是乌蒙山,苗岭和红水河。
这是一趟不到两个小时的旅程,在此之前,中国民航已经安全飞行4227天,超过一亿小时。
MU5735从昆明起飞后,一直在8869米附近高度巡航。下午2点19分,飞机突然从巡航高度下降,飞行员并没发出任何求救信息。
广州塔台最早发现异常,一直在频率中反复呼叫5735,告知当前区域最低安全高度2850米,请其确认。
随后,空管部门再次呼叫MU5735,告知该高度空域已清空,广州机场所有跑道均可落地。
几乎所有民航工作人员,都盯着飞常准 MU5735航班的群聊,这是民航内部一个沟通平台。
有位机场工作人员给 MU5735航班通报了最新地面情况:
“东方 5735,白云塔台,地面静风,可以落地。”
群内,始终没有回应。
国内专业飞行人员的微信群内,不断有人求证MU5735状况,说“这个航班好像出问题了”。
他们能看到的是一张民航ADS-B数据图,数据由飞机发出,地面接收设备收到数据后解码还原飞机状态。
虽然当时ADS-B数据图已经显示5735十分不稳定,但大家并未太担心,因为民航的数据接收系统不稳定,出现异常信息很常见。
不过,所有人的心很快揪了起来,因为MU5735突然失联,飞行高度断崖式下落,速度却急速飙升……
下午3点37分,知名航空博主FATIII的微博留言祈祷:愿每一只孔雀都能平安落地。
MU5735是一架波音B737-800NG客机,机身是彩绘的孔雀图案,这是东航云南公司的特色喷涂设计,祈福吉祥如意。
可惜,奇迹并没出现。
3月21日下午4时,央视发布紧急消息:一架东航搭载132人的波音737客机在广西梧州藤县发生事故,并引发山火,救援队伍集结靠近,伤亡未明。
此时,梧州消防以及藤县森林公安、应急救援、医护等百余人已经集结前往事发地救援。
很快,社交媒体上开始流传各种视频,其中梧州矿业机构监控视频,记录了MU5735最后时刻:漫天阴云中,MU5735以近乎垂直的角度,从天空直插大地,如坠亡的飞鸟。
微博和微信群内,除了坠机画面,还有人拍到了破碎一地的飞机残骸,有些碎片甚至飞到了另一座山头。
远方山林中,大火仍在继续,能听见噼啪炸裂声。惊魂未定的当地人在视频中高喊“飞机全都散了!”
搜寻工作正式开始,持续到深夜,救援人员满山头寻找飞机残片,搜救有无生还人员。
不远处的医护人员打开急救设备,焦急地眺望远方,盼望能有伤者被送下来。
等了一夜,他们没有等来一位伤者……
天亮后,人民日报记者率先进入飞机坠落的核心区。
“都是飞机的残骸……”他含着泪说。
几十吨重的飞机在地面只剩下一地狼藉,到处是焦黑的碎片。
MU5735上,132位乘客和机组人员几乎全部“消失”,在那一瞬间,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除了较大的飞机机械部件,救援人员只找到了一些乘客的物品,有钱包,证件,手机残渣……但几乎都已面目全非。
有人还在现场捡到一张纸片,上面字迹工整写着:平安扣,象征着岁岁平安……
无论曾经的人生多么恢宏瑰丽,最后留在人间的痕迹,只有这么多。
但132个人,就有132个故事。
而他们都是和你我一样的普通人,有着自己的酸甜苦辣。
机上的机组人员来自全国各地,因为疫情,差不多两年时间没能回家探亲。
此次航班的机长姓杨,32岁,父亲也是东航的机长。他本来没有执飞此次航班的任务,但因为调班,上了飞机。
副机长姓张,据说有40年的飞行经验,从未发生任何安全事故,如果没有这次意外,他那年就该顺利退休。
乘务员中,有位即将结婚的空姐,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就等结束飞行回家完婚。
乘客中有位16岁的女孩,她独自在昆明上寄宿中学,这次打算坐飞机回广州和家人团聚。
还有一位异地恋的女孩,她和广州男友相恋5年,快半年没见了,男友本来为她订了22日的航班,可她想给男友惊喜,偷偷改签了机票。
航班上还有位文艺青年,他刚结婚,在公众号上晒出了结婚证,但又随手写下了一句:
人生是场奇妙的旅程,此时此刻的你无论如何也无法预计,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
事后,有一位航班上旅客的网友留言说:
我不知道你生命终结于何处,甚至无法给你个体面的送别。
悲伤需要一点点稀释,勇气需要一点点累积,如果没想好如何直面生死,不妨先敷衍以对。
MU5735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所有人的疑问。
MU5735是一架服役6年多的波音B737-800NG客机,按照客机至少20年的服役期限,还是个“少年”。
有人猜测是不是飞行途中撞上什么鸟?
不可能!
因为八千多米这个高度别说没有任何鸟能飞到,就算真有飞机撞鸟事故发生,飞行员也一定第一时间向飞控中心进行汇报。
那么,MU5735是否因为飞机引擎失灵而坠落?
这个猜测被很多专业人士否定,按照现代客机设计,哪怕双发全部失灵,飞机还可以在空中滑翔很长时间,不至于连求救信号都来不及发出便垂直俯冲坠落。
那不是驾驶舱内发生了什么突发意外呢?
从飞机最后的坠落状态来看,如果不是人为推杆导致飞机俯冲,那很可能就是飞行员驾驶时出现了某些无法控制的状况。
2000年,美国阿拉斯加航空261号空难,按照官方解释,就是因为“飞行途中水平尾翼平衡调节系统起重螺杆顶部螺母的螺纹失效而造成俯仰失控”
主要原因,是“由于飞机装配的起重螺杆装备润滑不足,导致过度磨损。”
当时,这架航班在万米高空航行时,飞机尾翼突然卡住不动,导致飞机在80秒时间内迅速从万米下降到7000米高空。
飞行员一边想办法控制飞机,一边向空管报告了这个情况。
谁知仅仅几分钟时间,伴随几声巨响,飞机彻底失控,垂直俯冲,撞击到海面,瞬间变成了碎片。
而国内类似MU5735这样垂直撞击地面的惨剧,上一次还是30年前的南航桂林空难。
1992年11月24日早晨7时,广州飞往桂林的一架波音737飞行过程中突然下降,7:54分左右,飞机以近乎自杀式俯冲的姿态坠毁于距离桂林奇峰岭机场约32公里处,阳朔县杨堤乡附近的天马山中,机上133人全部遇难,成为中国民航史上最惨烈的空难之一。
此次空难事故原因至今没有彻底结论,但一个未经证实的“官方结论”,称事故由机械故障和机组处置不当造成,使飞机加速俯冲撞山。
有些不可思议的是,林奇峰岭机场曾先后发生了3起重大事故,导致264人死亡,死亡人数占到全国运输航空重大事故死亡人数的20%。
同期桂林航班不到全国的1%,而三起重大安全事故发生地点出奇地近,相距不足40公里,引发了不少“都市怪谈”。
虽然MU5735航班的“黑匣子”已送到美国,但迄今为止,事故原因依然没有正式公布,到底是机械故障,还是其他原因,不得而知。
最新的官方消息称“由于本起事故非常复杂、极为罕见",因此调查还在持续深入进行中。
不过,民航界有个著名的飞行安全法则,也叫“海恩法则”。
这是德国飞机涡轮机的发明者帕布斯·海恩提出的,他调查多起严重事故后认为,所有航空安全事故其实都可以预防,每一起严重事故背后,必定有29次轻微事故和300起未遂先兆以及1000起事故隐患。
因此,对MU5735航班事故原因,经过仔细调查后,应该及时公布于众,举一反三,防止类似悲剧再次出现。
时至今日,飞机依然是全世界最安全的交通工具,真正发生严重事故的概率约为300万分之一。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每天坐一次飞机,连续飞上8200年,才有可能会不幸遇到一次飞行事故……
但,任何一次事故对当事人和他的家庭来说,都是百分百的灾难!
3月22日的广州白云机场,等待MU5735航班到达的旅客亲友们被机场临时集中到一个接待室区域。
知道消息的家属们从四面八方赶来,有个女孩放声大哭:“我没有妈妈了!”
有的老人盯着手机,一言不发,但神情是止不住地悲恸。
有位湖南的老母亲从头到尾都在哭,泪如倾盆,但一点声音都没有。
生死是尘埃,富贵是尘埃,这样的氛围中,文字已经难以描述他们内心的悲伤和绝望。
比无声痛哭更令人伤感的是无从告别。
那架无法抵达终点的航班,骤然中断了许多人的人生,命运在此刻展现出无常与残酷。
对于空难的家属来说,只有科学准确负责地调查,才能告慰他们,也才能阻止下一次悲剧的发生,消除那些无端的猜测。
空难调查是科学、细致、漫长的过程,但是过久的时间极易孵化出不负责任的谣言,及时准确的官方调查结果才是化解谣言的利器。
中国民航是世界上最安全的航空公司之一,也依然值得信赖。
而MU5735航班,我们依然在等最后的调查消息。
事故发生后,有位网友分享了这段对话。
他的妻子告诉 2岁的孩子:“有个飞机掉下来了你知道吗?”
孩子说:“那我把它捡起来,再放到天上去飞。”
或许,每个时间维度的人,都各有宿命。
很多时候,灾难令人窒息,那些被扯碎的命运,不断随时提醒我们生命的卑微脆弱。
我们匆忙行进,岁月风景,渐渐模糊。除了每年今日的例行回望外,那道伤痕却依然清晰刻骨。
无论MU5735事故原因是什么,我们都希望有个准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