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拉格集中营

时间:2023-12-27 04:06:13编辑:异灵君

苏联劳改营冻疮处死 古拉格集中营最恐怖的酷刑逼供31法

几乎所有的冤狱都是在刑讯逼供和非人的折磨求求中产生的,古拉格自不例外。为了将无辜的人们投入劳改营,契卡人员想出各种各样的折磨方法逼迫“犯人”承认自己头上的莫须有罪名,作者在书中列举了31种刑讯方法,从心理上的折磨到肉体上的摧残无所不包、无所不用其极。

我们先从心理方法说起,对于那些从来没有准备自己去经受监狱苦难的家兔们说来——这些方法具有巨大的甚至是毁灭性的力量。即便你是有信念的,那也是不好受的。

1.从夜审开始。为什么主要的攻心战全在夜间进行呢?为什么机关从其初创起就选定了夜间呢?因为夜间从睡梦中被拖出来的(就连还没有受到“熬鹰”折磨的)囚犯,不可能象白天那么平稳和清醒,他较易受到影响。

2.用诚挚的语调进行说服。这是最简单的。为什么要玩猫捉老鼠呢?在其他受侦查人中间稍微呆过一阵以后,囚犯其实就已经懂得了总的形势。于是侦查员就懒洋洋地、友好地向他说:“你自己清楚,刑期是反正要得到的。如果你要抗拒,那末在这里,在监狱里,你就会拖垮、就会失去健康。而上劳改营去-一就会看到空气、阳光……因此还是立即签名为妙。”很合乎逻辑。如果问题只涉及自己,头脑清醒的人便同意签字。但这是罕见的。于是斗争就不可避免了。

对党员则是另一种说法。“如果咱们国内供应不足,甚至有饥荒,那您作为一个布尔什维克就应当决定:您是否能说这是整个党的过错,或者是苏维埃政权的过错?”“不,当然不!”——亚麻中心经理急忙回答。“那么您就拿出勇气把罪责自己承担起来!”于是他就承担起来了。

3.粗暴辱骂。方法很简单,但对于有教养的、娇生惯养的、气质柔弱的人可以发生很大效果。我知道两起神甫让步于普通辱骂的事件。其中一个(市蒂尔卡,一九四四年)由一名妇女负责审讯。起初他对这个妇女的彬彬有礼在监室里赞不绝口。但有一次他回来时郁郁不乐,好久不肯重复她那些淋漓尽致花样翻新的骂人话。(可惜我不能在这里引用她的一句妙语。)

4.心理对比的打击。出其不意的转变:整个审讯或者一部分审讯都是极端客气的,以名与父名相称,答应给予种种照顾。后来突然摇晃一下文件夹子:“嗨,毒蛇!后脑门给你九克!”接着伸直双手,好像要抓头发,好像指甲尖上还装着针,朝你慢慢逼近(对付妇女这种方法很有效)。

另一方案:两个侦查员交替,一个拳打脚踢,另一个很可爱,几乎很亲切。受审问的人进入审讯室时每次都发抖——这次要见哪一个?对比之下情愿向第二个签署并招认一切,哪怕根本没有的事。

5.预先凌辱。在罗斯托夫的国家政治保卫局(“三十三号”)的著名地下室里,在大街人行道的厚玻璃下(过去的仓库),叫等待审讯的人犯脸朝下一连几小时趴在大走廊的地上,禁止抬头,禁止出声。他们像做礼拜的穆斯林一样趴在地上,直到传带员前来碰碰他们的肩膀带去审讯——亚历山德拉-奥-娃在卢宾卡没有作出所需的供述。把她转到了列福尔托沃。在那里的接收站上,女看守叫她脱掉衣服,把她光着身于关在隔离室里,然而中走了她的衣服,说是去消毒。马上来了一些男看守,从监视孔里窥看,哄笑并评论她的身体-一如果普遍询问,想必还可搜集到许多例子。而目的是一个:造成精神颓丧的状态。

6.任何足以使受审问的人心慌意乱的方法。请看对莫斯科省克拉斯诺戈尔斯克市是怎样审讯的。女侦查员在审讯过程中自己三下两下脱光了衣服(脱衣舞),但一直继续进行审讯,若无其事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并走近他的身边,力争他在供述中做出让步。也许,这是她个人的一种需要,也可能是一种冷静的计算:受审问的人头脑一发昏就会签名!而她则丝毫也受不到威胁:有手枪、电铃。

7.恫吓。最易采用和非常多样化的方法。往往与诱引、许愿(当然是假的)结合起来进行。一九二四年:“不承认,就得上索洛维茨去。谁承认,我们就放他。”一九四四年:“把你分到什么样的劳改营,全在我决定。劳改营与劳改营是不同的。我们现在还有了苦役营。你要是坦白-一就上轻松的地方去。要是抗拒-一二十五年戴上镣铐在地底下干活!”——拿另一个更坏的监狱进行恫吓:“要是抗拒,就送你到列福尔托沃去(如果你是在卢宾卡),到苏汉诺夫卡去(如果你是在列福尔托沃),那里就不会像这样和你讲话了。”而你已经习惯于想:在这个监狱里管理制度好像还过得去,那里谁知道会受什么罪?还有转监……让步吧?……

恫吓对于那些还没有被捕、而暂时是用传票传到大楼去的人有很了不起的作用。他(她)还有许多东西可以失去,他(她)什么都怕——一怕今天不放回去,怕没收财物、住所。他情愿作出许多供述和让步,但求避免这些危险。她当然不知道刑法典,于是在审讯开始时至少要塞给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伪造的法典摘录:“我已受到警告,凡作假证者……五年监襟”(实际上——第九十五条——一两年以下)……拒绝提供证词的-一五年……(实际上第九十二条——三个月以下)。在这方面已经通行了并且将永远会通行一种侦查方法:

8.谎话。我们这些羔羊们是不许撒谎的,而侦查员却经常不断地说谎话,所有这些条文对他都没有关系。我们甚至失去了提出“他说谎话该判什么刑?”这个问题的依据。他可以随便在我们面前放上多少份伪造我们亲人和朋友签名的笔录-一而这还算是一种很雅致的侦查手法呢。

结合诱引和谎话进行的恫吓,是对传唤来作证人陈述的亲属施加影响的基本方法。“如果你不提供这样的(所需的)陈述,他将更糟糕……你将完全毁了他……(母亲听到后将作何感想?)只有在这张(塞给他的)纸上签名,你才能挽救(毁灭)他。”

9.利用对亲人的感情——对受侦查人也很起作用。这甚至是最有效的一种恫吓手段,利用对亲人的感情可以摧毁无所畏惧的人(啊,这是多么有预见性的格言:“自己的家人就是自己的敌人!”)。记得那个谜按人吗?他什么都忍受住了-一自己的痛苦、妻子的痛苦,而对女儿的痛苦却没有忍受住……一九三0年女侦查员里玛利斯这样进行威胁:“我们把你的女儿逮捕起来,把她同梅毒病患者关在一起!”还是个女人!……

威胁把你心爱的人都关起来。有时带着音响伴奏:你的妻子已经抓进来了,她往后的命运全看你是否坦白。现在她正在隔壁房间里受审讯,听吧!果真隔墙有女人的哭声和尖叫声(其实这类声音都是相似的,何况还隔着一堵墙,而且你的神经已经紧张到极度,你已经没有能力鉴别;有时这只不过是在放一张录有“标准妻子”声音的唱片——女高音或女低音,这是某人的合理化建议)。但接着已经不是弄虚作假,而让你通过玻璃门看到,她悲伤地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走着,——不错!你的妻子!走在国家安全机关的走廊里!你的顽固不化毁了她!她已经被捕了!(而她只不过是用传票传来办理某项微不足道的手续,在约定的时刻放她通过走廊,但吩咐她,头不要抬起来,否则别想从这里出去!)——有时还给你念她的信,一点不错是她的笔迹:我和你脱离关系!我听到了你干的那些卑鄙事情,我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既然这样的妻子、这样的信在我们的国家里未始不可能有,那末你就只好凭心灵判断,你的妻子是不是这样的?)。

侦查员戈尔德曼(一九四四年)通过威胁向B-A-科尔汉耶娃索取咬别人的供词:“我们要没收你的房子,把你那些老太婆扔到街上去。”信念坚定的科尔涅耶娃丝毫也不为自己担心,她做好了受难的准备。但戈尔德曼的威胁对于我们的法律来说是完全现实的,她为亲人们忧心如焚。一夜之间几种笔录都被拒绝了,被撕碎了,最后到天亮时,戈尔德曼开始写第四稿,这次受控的只是她一个人,科尔汉耶娃便怀着内心胜利的感觉欣然签了名。连普通的人的本能——进行辩护和甩掉莫须有的罪名——我们都没有给自己保存下来。其实哪谈得上这个!能把全部罪责由自己承担起来,我们就很高兴了。

像自然界中的任何分类没有硬性的界限一样,我们也做不到一清二楚地把心理方法同肉体方法区别开来。例如,象下面这样的玩意儿当列入何类:

10.声法。叫受审问的人坐在六米——八米的距离之外,强迫他一直大声说话,重复自己的话。对于已经疲乏不堪的人这是不轻松的。或者一个侦查员用硬纸壳做两个喇叭筒,和另一个进屋来的侦查员靠近囚犯身边,对准他的两个耳朵叫嚷:“招认吧,坏蛋!”囚犯被震得发聋,有时便失去听觉。但这是一种不经济的办法,只不过是侦查员们在单调的工作中也想寻寻开心,于是就各显神通地想出一些花招。

11.呵痒。也是寻开心。把手脚绑起来或者按住,用羽毛往鼻子里呵痒。囚犯便天旋地转起来,他产生一种感觉,仿佛是在往脑子里钻孔。

12.在被告的皮肤上掐灭烟卷。

13.光法。关着囚犯的监室或隔离间里昼夜不灭的刺眼的电灯光,对于墙壁刷着白粉的小屋说来亮度大得过分的灯泡(小学生们和家庭主妇们节约下来的电力)。眼皮发炎,这是很痛的。而在审讯室里又有室内聚光灯对准了他。

14.别出心裁。在哈巴罗夫斯克的国家政治保卫局,一九三三年五一节前夜,契博塔廖夫通宵十二个小时没有受审讯。不对:带去过好多次,契博塔廖夫,手背起来!带出监室,跑上楼,进了侦查员办公室。传带员退出。但是侦查员不提一个问题,有几次连坐也没有让他坐,拿起听筒就说:把一百0七号房间里的带走!来了人,带他回监室。身子刚落铺,门锁响了:契博塔廖夫,审讯!手背起来,到了那儿:把一百0七号房间里的带走!

而一般地说,对犯人施加影响的方法可以在侦查室以前就开始采用。

15.监狱是从隔离室开始的,就是说从“匣子”或“立柜”开始的。一个人刚刚从外边被抓进来,正处于思绪起伏的高潮,决意要弄清问题,进行争论、斗争——一跨进监狱就被关进一个匣子,有时里面装着灯,他可以在那里坐下,有时是黑漆漆的,而且只能站着,还被门挤着,他被关在这里几小时,半昼夜,一昼夜。一切难以预料的时刻。也许他要一辈子被活砌在这里面了?他在生活中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他行不出来!这种心潮翻滚的最初时刻渐渐消逝。有一些人意志消沉了——正好在这时候就给他们来个第一次审讯!另一些人憋了一肚子火——那就更好,他们马上会侮辱侦查员,做出一些失策的事——那就更容易把案子给他们套上。

16.隔离室不够的时候还这样做。在新契尔卡斯克市内务人民委员部里,叫叶连娜-斯特鲁季斯卡娅在走廊里的凳子上坐了六昼夜-一让她不能靠,不能睡觉,不能倒下来,也不能站起来。这是六昼夜呀!你试试去坐上六小时!

又一个方案,可以让犯人坐在像化验室椅子那样的高椅上,使他脚不着地,这样,脚很快就麻木起来。让他坐上八至十小时。

有时,在审讯时,在囚犯一直有人盯着的情况下,要他坐在一张普通的椅子上、但要这样:坐在最边边上,坐在座位边缘的枝上(再往前些!持往前些!),让他刚好不滑下来,但要使椅子棱角在整个审讯时间内硌痛他的屁股。几小时不许他动一厂。光这些吗?不错光这些。你去试试!

17.因地制宜。隔离室可以用陷阱代替,伟大卫国战争期间戈罗雀维茨军队集中营里就采用过这个办法。抓起来的人被推进这种深三米、直径两米的陷阱,让他几昼夜呆在露天,日晒雨淋,陷阱既是他的监室,又是他的厕所。三百克的面包和水,用绳子系着放下去给他。请设想一下,如果你是一个刚刚被捕,心里正像开锅似地翻腾着的人,处在这种境地是什么滋味?

不知是因为给红军所有保卫部门下达过统一的指示,还是因为他们相同的野营生活,这种方法曾经非常盛行。例如,一九四一年驻扎在蒙古沙漠上的哈勒欣战役参战部队第三十六机械化步兵师里,对一个刚被捕的人,二话不说(保卫科长萨穆廖夫),交给他一把铁锹,命令他挖掘一个有准确尺寸的坟坑(这已经是与心理方法交织在一起)。当被捕者挖到超过腰部时,叫他停止,命令他坐在坑底,从外面已经看不见他的头。一名哨兵看守这样几个坑,四周好像是空无一人、在一片荒漠上,受侦查的人在蒙古酷热的白天头上没有遮盖,寒冷的夜晚身上没有衣服。什么刑讯都不搞——为什么要花费力气动刑呢?口粮标准是:一昼夜一百克面包和一杯水。丘利佩尼奥夫中尉是一个魁梧大汉,拳击运动员,二十一岁,这样坐了一个月。十天后,他满身虱子。十五天后才第一次传讯。

18.罚跪——一不是在某种假借的意义上,而是在直接的意义上下跪,屁股本许贴脚后跟,腰背挺直。可以在侦查员办公室里或走廊上罚跪十二小时、十四小时、四十八小时(侦查员自己可以回家、睡觉、娱乐),有一套规定办法:罚跪的人身边设岗。哨兵按时轮换。让谁罚跪最合适呢?已经被压弯、已经准备投降的人。让妇女罚跪最合适——一伊万诺夫-拉祖姆尼克讲述了这类方法的一种变体:让年轻的洛尔德基帕尼泽跪着,侦查员往他脸上撒尿!什么别的办法都攻不克的洛尔德基帕尼泽,却被这种做法摧垮了。可见,对付有傲气的人,这办法也很有作用……

19.要不就罚站。可以在审讯时罚站,这也能消耗他的体力。摧折地的精神。也可以让他在审讯时坐着但在两次审讯之间站着(设置岗哨,看守盯着不许靠墙,如果睡着了倒下来就踢,就拽)。要叫一个人变软,要他供什么就供什么,有时只要罚站一昼夜,就已经足够了。

20.每回连续三、四、五昼夜的罚站,通常不给水喝。

越来越懂得要把心理方法同肉体方法配合起来。还明白了,所有上述的办法,都可以结合:

21.“熬鹰”。中世纪完全没有认识到这个方法的重要,因为它不知道一个人能在其中保持他的人格的范围是多么狭仄。不让睡觉(再结合罚站、干渴、强光、恐惧和对前途一无所知——你那些毒刑拷打算得了什么!)能模糊神智、动摇意志,使人不再成为自己的“我”(契河夫的《想睡觉》,但是那里要轻得多,那里的小姑娘可以稍稍躺一下,息息精神,这样的一分钟就可以救命地使脑子清醒)。人的行动一半是无意识,或者完全是无意识的,因此就不要为他的供述见怪于他……

请想象一个外国人,还是不懂俄语的,在这种神志模糊的状态中让他在什么东西上签字。一个叫尤普-阿申布伦纳的巴伐利亚人就这样签了字,承认曾在“杀人汽车”上干过。一九五四年在劳改营里他才得以证明,当时他在慕尼黑的电焊工训练班学习。

话是这样说的:“你不肯坦白交代,所以不许你睡觉!”有时居心恶毒地不是叫他站着,而是叫他坐在特别引起睡意的软沙发上(值班的看守就在那个沙发上并排坐着,见他一眯上眼睛就踢他)。请看一个受害者(在此以前他刚在臭虫隔离室坐过一昼夜)怎样描写受刑后的感觉:“由于大量失血直打寒颤。眼皮发干,好像有人拿一块烧红的铁紧挨着你的眼睛。舌头干渴得肿起来,稍稍一动就像刺猥在扎。吞咽痉挛使喉咙像刀割一样。”

“熬鹰”是一种伟大的刑讯手段,并且完全不留下可以看得见的痕迹,甚至连申诉的口实也不给你,哪怕从未见过的检查团突然降临。“没有让你睡觉?可是这里并不是疗养所呀!工作人员也跟你一起没有睡觉。”(他们白天已经睡足了。)可以说,“熬鹰”在机关军已经成了万应药剂,它由一种刑讯手段变成了国家安全部门的生活常规,因而是最省事的方法,不必设什么岗就能达到目的。在所有的侦查牢房里,从起床到熄灯,一分钟也不能睡觉(在苏哈诺夫卡,还在其他一些监狱里,为了这个目的,白天把床折到墙里,在另一些监狱里,根本就不许躺下,甚至不许坐着闭上眼睛)。主要的审讯都是在夜间进行。自动形成这种状况:谁正在受审讯,谁就在一星期内至少五昼夜没有时间睡觉(星期六夜里和星期目的夜里侦查员们自己努力争取休息)。

22.作为上述方法的发展——侦查员的车轮战术你不仅睡不了觉,而且接连三、四昼夜由侦查员轮流交替不断宙讯。

23.臭虫隔离室。上面已经提到过。在漆黑的木板钉的匣子里,繁殖了成百只、也许是成千只臭虫。关进去的人身上的外衣或军便服要扒掉,顿时间饥饿的臭虫从墙上爬下来。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纷纷落到他的身上。起初,他还猛烈同它们进行战斗,在自己身上、在墙板上掐死它们,被臭味熏得出不了气,但过了几小时后他就精疲力尽了,就乖乖地让它们吸血了。

24.禁闭室。监室不管怎样不好,但禁闭室总要比它更坏,从那里看,监室永远是天堂。在禁闭室里,人受到饥饿和一般是寒冷的折磨(在苏哈诺夫卡还有热禁闭室)。例如,列福尔托沃的禁闭室根本就不生暖气,暖气片只给走廊供暖,而在这“供暖的”走廊里,值班的看守还需要穿着毡靴和棉衣来回走动。囚犯被扒掉衣服,只剩内衣,有时只剩一条衬裤,他必须一动不动地(因为面积狭窄)在禁闭室里呆上三、四、五昼夜(热的烂菜场只在第三天才有)。在最初时刻你心里想,我恐怕连一小时也受不住。但某种奇迹使人挨过了五昼夜,也许从此落下一辈子的病根。

禁闭室有不同类型:潮湿的,有水的。已经是战后了,在契尔诺维茨监狱里让玛莎-T光着脚在齐踝骨深的冰水里呆了两小时——招认吧!(她当时是十八岁,还多么怜惜自己的脚,还要带着这双脚活多少年呀!)。

25.锁在站龛算不算关禁闭室的一个变种呢?一九三三年在哈巴罗夫斯克国家政治保卫局里,对C-A-契博塔廖夫曾这样施刑:把他赤身裸体关在一个混凝土做的站龛里,在那里他既不能屈屈膝,又不能把手舒展一下换换位置,也不能转动头部。这还不算数。冷水开始一滴一滴往头顶上掉(多么高妙!……),于是一道道的小溪便顺着身子流下来。对他当然没有说明这只是二十四小时的事。可怕吗?不可怕吗?——但他失去了知觉,次日发现他好像已经死了,他苏醒过来是在医院的病床上。用阿莫尼亚水、咖啡因、按摩身体才使他恢复过来。他好久想不起——一地从哪儿来,前夜发生了什么事情。整整一个月他甚至不适于受审讯(我敢于推测,这种站龛和滴水装置不是为契博塔廖夫一个人制作的。在一九四九年,我那个德聂伯罗彼特罗夫斯克同学也曾在类似的场所呆过,虽然那里没有滴水。在哈巴罗夫斯克与德聂伯罗彼特罗夫斯克之间,十六年内可能还有其他的点?)。

26.饥饿。在介绍配合施加影响的方法时曾经提到过。这不是什么稀见的方法:用饥饿迫使犯人招认。说实话,饥饿的因素,像利用夜间审讯一样,已经成为普遍的施加影响办法。贫乏的监狱口粮在不打仗的一九三三年是三百克,一九四五年在卢宾卡是一百五十克。因此,耍弄允许和禁止送牢饭,允许和禁止到小卖部买食物的游戏——这是使用于所有人的,是万能的办法。还有一种利用饥饿的特别强烈的办法:一个月期间只给丘利佩尼奥夫吃每天一百克的口粮——后来,把他从地坑里带出来,侦查员在他面前摆上一锅浮着一层油的红菜汤,放上半个斜着切下来的白面包(怎样切法好像没有什么意义?——但丘利佩尼奥夫今天仍然坚持说,切得实在太诱人了)。然而一次也没有让吃。这是多么老式、封建式、洞穴式的做法呀!只有一点是新鲜的,那就是实施于社会主义社会!其他的人也讲到类似的做法,这是屡见不鲜的。我们还要转述契博塔廖夫遭遇的一件事,因为它是配合方式的范例。把他关在侦查员办公室里七十二小时,唯一允许做的是带去上厕所。其余都不许:不许吃,不许喝(旁边就放着一瓶水),不许睡觉。在办公室里老有三个侦查员。他们分三班轮流工作。一个经常(默默地,丝毫也不打扰受侦查的人!)在写什么东西,第二个在沙发上睡觉,第三个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只要契博塔廖夫一打瞌睡,马上就打。然后他们换了角色(也许他们自己因工作上出了毛病正在受处分?)。突然给契博塔廖夫送来饭菜:油呼呼的乌克兰红菜汤,配有炸土豆块的煎肉排,装在水晶高预瓶里的红酒。契博塔廖夫因为一生厌恶酒类,所以不管侦查员怎样勉强(也不能过分勉强,否则就要搞坏这场游戏)还是不喝。吃过饭以后便对他说:这是你当着两名证人做的供述,现在签名吧!-一原来就是在一睡一醒的两名侦查人员在场时,默不作声地写成的那份东西。从第一页起,契博塔廖夫就看到,他同所有著名的日本将军有密切往来,并从他们那里得到间谍任务。于是他便开始一页一页地勾掉。他遭到一顿毒打后被赶了出去。而与他一起抓来的另一个中东铁路工作人员市拉吉宁,经过了相同的场面,喝了酒,迷迷糊糊地签了名——一结果被枪决了(对子饿了三天的人一杯酒就有多大力量呀!而这里是一大瓶呢)。

27.不留痕迹的殴打,用橡皮棒打,用木裙子和砂袋打。打在骨头上,例如,审讯员用皮靴踢骨头几乎贴着肉皮的小腿,是很痛的。旅长卡尔布尼奇-勃拉文被接连打了二十一天(他现在说:“过了三十年,浑身骨头还都在发痛,头也痛。”),回忆亲自挨过的和别人讲的,他统计出五十二种打法。比方有这种做法:把手夹在专门的装置里——使被告的手掌平贴在桌上——用直尺边缘敲打关节——能让你嚎叫出来!是不是该把打落牙齿作为殴打的特殊形式单独提一提呢?(卡尔布尼奇给打掉了八颗牙齿。)

一九四九年被捕入狱的卡累利阿省委书记r-库普里亚诺夫给打掉的牙齿有的是普通的,它们不算数,有的是金的。起初给收据,说是拿去保存。后来觉得不对头,便把收据收回了。

每个人都知道,拳打腹腔神经丛能叫人暂时停止呼吸,但却留不下一点点痕迹。列福托尔沃监狱的西多罗夫上校在战后采用过用一只胶鞋向男人的睾丸发任意球的做法(被球打中过腹股沟的足球运动员会知道这种打法的分量)。这种疼痛无与伦比,一般会失去知觉。

28.在诺沃罗西斯克的内务人员委员部里,发明了一种夹钳手指甲的机器。后来在递解站看到许多诺沃罗西斯克犯人手指甲脱落。

29.还有和平衣呢?

30.还有折断脊椎骨呢?(也是那个哈巴罗夫斯克的国家政治保卫局,一九三三年。)

31.上勒口(“燕子飞”)?这是苏哈诺夫卡监狱的方法,但阿尔汉格尔斯克监狱也使用它(侦查员伊夫科夫,一九四0年)。用一条粗布长巾勒住你的嘴(上勒口),再从背后把两端系在脚后跟上。就这样像个轮子似地,脊背咯吱作响,没有水喝,没有东西吃,让你肚子贴地趴上两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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